不苦的鱼

一团废纸

【匈毛球猫】挑衅

左毛球/邵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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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现了。

橘红色的鲜艳闯入你的视线,在你眼里它是灰暗的维罗纳中的一抹突兀。你认为这亮色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挑衅。不错,他在挑衅。他挡住你的去路,行着夸张而花哨的礼,放肆地嘲讽你那出于爱情的仇恨是多么可笑。“我和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你躲在暗处听见他这般玩笑,隔天你又瞧见他在杯盏之间与曼妙女郎共度良宵。你恨。下一次,你拨开他的手指,却在几回合以内和他纠缠在了一起。

有一天,与他共度良宵的人成了你——那或许并不是一个良宵。天与地的被褥并不舒服,但这已无关紧要。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卡普雷特,你们此刻是维罗纳的叛逃者。早春的夜风犹带着凉意,你们燃起青年人的气力取暖。

你嗅见春天的泥土、着露的嫩草,还有丝丝血腥味渗入石缝。你与他才经历过一场恶战,他看起来尚好,你先他一步体力不支。于是你们达成某种默契:一瞬之间你们缓和对峙局面,彼此寻欢作乐。你领略到他那令无数女人为之倾倒的温柔与狡黠。但这反而叫你更为紧张,你最柔软的一面在他面前暴露无遗。他并无恶意地嘲笑你的僵硬,你对这种常规以外发生的事情没了主意,别扭地转过脸。他扳回你的脸,迫使你看着他。你不懂他的情趣。你咬牙切齿地说下次你会用刀子刺入他的身体。他笑了,那时你们谁也没当真。

你原想在天亮之前忘掉这件事,可你们总是在大街小巷的任何一处不期而遇。你们之间生成了一条不成文的协议:若是彼此在无人之处的交战分出了胜负,就由胜者引领着开始下一回合。在葱茏的树林里,在茂密的田野间,在维罗纳郊外的山坡上,在阿迪杰河畔的草丛中。他有时会讽刺你得胜后处置他的认真劲儿活像是思考着以何种方式处死战俘的部落首领。即使他做了你的俘虏,你也拿他无可奈何——你知道,一切于他不过是一场游戏。你仍然是那样一板一眼,一招一式。但是在他不懈的言传身教之下,你终于学会在必要时把手垫在他的后脑勺底下,以免他碰伤。

后来你开始怀疑。你怀疑他不遗余力地把你榨干只是一个阴谋,是为了分散你可运用在罗密欧身上的精力。你害怕了。你认为他正在织一张细密的网,你不能被他捉住,你要努力从网上挣脱手脚。你告诉自己,不能依赖于他,不能留恋于你们间的奇妙关系。

他不在乎。他活得比你更通透、豁达。他戏弄你是真的,他对你的坦诚也是真的,他护着罗密欧更是真的。他从来不吝啬玫瑰一样的赞美,也丝毫不避讳毒蛇一般的讥讽。他不许你伤害罗密欧。你固执的剑锋指向表妹的情人,他又一次挡住你的去路。

他说猫有九条命。他要取走其中一条,留下八条日后再算。你知道,他或许会信守承诺,或许只留下七条,或许一条也不取。

但他只有一条命。你取走了他惟一的一条,尽管这并非你的本意。你的利刃沾上他的鲜血,因此你无权为他唱起挽歌。

他不会再挑衅了。你要为他殉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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